中國日報網消息:英文《中國日報》9月30日報道:當前的中美關系“被聚焦”在兩軍關系上。自今年一月奧巴馬政府宣布大宗“對臺軍售”以來,兩軍交往再度中斷。近來又在中國周邊海域出現了一系列軍演并就此展開異常激烈的“口水戰”。對此,兩國輿論界有各種解釋,目前看至少可歸納出三種觀點,即:“行為反應論”、“心理焦慮論”、“戰略試探論”。到底哪種觀點正確,結局會怎樣,現在下結論似乎為時尚早。盡管美韓軍演可與“天安艦事件”掛鉤,但中國軍隊的演習大多屬于隨著季節變化按綱施訓的例行性演習,只是被熱心媒體的集中報道放大了,而且一經人們把它們放在當前中美兩軍關系框架之內來“普遍聯想”,就會自然地被視為是“針鋒相對”的一系列互動。然而,這并非中美軍事關系的全部。
要面地歷史地看待中美兩軍關系,就不能忽視兩個基本的事實。第一,中美兩國和兩軍高層都多次表示兩軍關系非常重要,希望加強交流。即便是被美國輿論稱為中國軍隊“鷹派”的學者也一再強調,“兩軍關系很重要,希望建立健康、成熟、穩定的兩軍關系?!?第二,回顧兩軍關系的發展歷程,除了因朝戰和越戰而卷入沖突外,兩國軍隊曾為兩國友好關系的建立和穩定發展做出過重大貢獻。上世紀 70到80年代,兩國經貿關系水平不高,兩軍關系成為兩國關系正?;摹跋刃姓摺保p方實質性重大軍事合作的展開,為兩國關系全面發展發揮了重大作用。冷戰結束以來,兩軍關系曾先后經受了“臺海、“炸館”、“撞機”等危機帶來的嚴重沖擊,但最終得以維系和恢復,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在關鍵時刻軍隊始終能夠以兩國關系大局為重,即使面對媒體和公眾的巨大壓力,也以理性的態度對待各類危機事件,從未從單純軍事觀點做出反應并尋求問題的解決。過去30年和平發展取得的成就證明,軍隊的大局意識和理性選擇的結果是改善了安全環境。
作為中美兩國關系重要組成部分的兩軍關系,如何才能打破不斷陷入“準危機”的怪圈,繼續為兩國關系發揮積極作用呢?筆者認為,要打破兩軍關系怪圈,關鍵有兩條:一要繼續著眼大局,二要學會共處,本著與時俱進的精神,積極尋求逐步消除兩軍關系發展障礙的途徑,為使兩軍交往趕上其它領域交往的步伐,實現兩軍關系“正常化”并釋放出合作的巨大潛力,促進兩國總體關系發展和維護世界和平做出應有的貢獻。所謂大局,包括時代發展的大局和兩國關系大局。在全球化的核時代,全面軍事對抗不符合歷史潮流,兩國力量消長更不能靠軍事手段來完全控制和改變。目前關于“中美兩國沖突難以避免”、“兩軍必有一戰”等觀點的背后,都是簡單地通過歷史類比來思考雙邊關系。這顯然不是一種進步的視角,至少不是21世紀的觀念。
學會共處,首先要認清兩國關系性質,逐步建立戰略互信。近期的事態發展再次表明兩軍互信的嚴重缺失。盡管有一些“弄潮兒”總是想象中美會再度走上美蘇軍備競賽甚至對抗的老路,但從兩國的基本立場看,美國一些人把中美關系定義為“非敵非友”,中國則認為兩國關系是“合作與斗爭共存”,這些定位恰恰表明中美關系(其中包括兩軍關系)的復雜性,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雙方都沒有明確的敵對指向,不希望全面對抗。事實證明,在過去 30年里,一方的發展并非建立在另一方衰落的基礎之上,而是得益于非對抗性的政策選擇。當年的美蘇關系是“相互確保摧毀”(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而今天的中美關系則應該是“相互確保依存”(Mutual Assured Dependence)。惟如此,才能打破所謂“守成大國”與“崛起大國”沖突的歷史怪圈,實現中國和平發展的長遠戰略目標,為人類文明做出貢獻。當然,要與美軍共處,也需要適當提高中國軍隊的現代化水平,這也是我軍更好地履行職責、承擔更多國際責任以及增強與美軍共處的信心的需要。
二要充分認識兩國戰略文化和傳統的巨大差異。在美國的戰略研究中,有兩個關鍵詞:“領導”( leadership)和“威脅”(Threat),這種滲透到骨子里的“敵人來了”的危機感和對“威脅”的“警惕之心”,是其保持世界領導地位的重要動力源,已成為美國軍事文化和戰略思維的核心內容。從中國方面來看,正如中共黨史專家章百家所說:“中國是通過改變自己來影響世界的?!蹦敲矗袊侨绾瓮ㄟ^改變自己來影響世界的呢?事實是最好的答案。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所奉行的和平發展政策不僅為自身帶來了實惠,也為亞太地區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和平與繁榮,中國軍隊也以越來越開放和積極的姿態走向世界,在國際維和、救災、護航等領域與越來越多國家的軍隊展開合作。今后,隨著中國進一步融入世界,與其它國家的相互依存將日益深化,和平解決爭端符合自身利益。這也是中國向世界承諾“永不稱霸”并提出建立“和諧世界”倡議的重要原因之一。對于既存在巨大差異又擁有眾多共同利益的中美兩國而言,只有認識到上述差異,才能加深相互理解,積極尋求共處之道,防止情緒化和非理性的行為造成戰略誤判,干擾大局。
三要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直面問題,積極探索逐步消除兩軍關系障礙、維護兩軍關系穩定的途徑。其中的首要問題就是美國對臺軍售。這是觸發兩軍關系“準危機”的“引信”和保持兩軍關系連續性的“絆腳石”,不應回避,兩國高層應面對面地就這一問題展開專門磋商,共同尋求走出怪圈的辦法。第二,兩軍應就美國不斷加強針對中國的偵察等軍事活動和透明度問題展開對話,以降低相互疑慮。第三,雙方應就兩軍合作的潛力、領域和方式進行深入探討。特別是在非傳統安全領域,兩軍合作的前景十分廣闊,既可為兩軍之間化解疑慮、增進互信發揮積極作用,也會為穩定兩國關系大局提供新的動力。
當然,對于正處于力量消長關鍵時期且嚴重缺乏互信的兩國軍隊而言,建立持續穩定的關系,將需要一個較長的學習和適應過程,其間出現矛盾和摩擦在所難免。為了防止因誤判導致沖突,特別是為了避免因第三方因素而被迫卷入沖突的歷史悲劇重演,兩軍有必要就某些領域的“行為準則”達成一定共識。(國防大學教授 徐輝 編輯 潘忠明)